不知宁宁对茂助说了些甚么,只见茂助右手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来了。
茂助来到近前之后才知道他手里提的是一面大围棋盘。这种叫作正七寸的榧木棋盘上放着两个棋子罐。茂助用右手手指轻轻地挟着它来到藤吉郎面前。他放下棋盘,在藤吉郎面前双手伏地说:“堀尾茂助吉晴应您的呼唤来了!”
“啊,茂助!你终于能拿起这面棋盘了?”
“是的!如果不能用一只手拿起这种东西,就不会对殿下有甚么作用。不知您叫我有甚么吩咐?”
“这个儿童名叫加藤虎之助。他母亲让我把他培养成武士。”
“把这个小孩?”
“是的。名字虽然叫虎,可是如果是猫的性格的话,则很难想像能够成为武士。是猫是虎,你和他在我面前两人相互问答。如果是虎,就让他留在这里作个家臣,如果是猫的话,那就非常遗憾,只好请姨妈带他回去了。”
虎之助听了藤吉郎同茂助讲的话之后,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他本来没有瞧得起这位大将,甚么虎啊、猫啊地一说,感到太难听了,不免有些动气,来了精神。
“完全明白了!”
这样一来,藤吉郎的母亲阿仲、宁宁、虎之助的母亲都紧张地看着茂助和虎之助。
“加藤虎之助!”堀尾茂助身体魁武,如同罗汉一般,他叫了一声虎之助的姓名。
“干甚么?”少年也不示弱地大声回答。
“怎么样?你能把这个棋盘这样拿起来吗?”
茂助说着,轻轻地拿起自己刚才带来的棋盘,然后放在右边。
“此时就能拿起来!”
虎之助这句话好像是喷射出来的。说此时能拿,但又不想立刻就拿起来。意思是说,你明明知道我拿不起来,却要我拿。这句答话非常有涵义。
“好吧!你是说你长大成人后能拿起来?”
“并非那个意思。明年我就拿起来让你们看看!”
“噢,你打算锻链一年吗?”
“嗯,甚么事都在于练!”
“好!那么……”茂助说着,取出插在裙子前面的白扇,并平静地打开扇子,说:“你是虎还是猫?”
“是加藤家的虎!”
“好!那么你把这个虎的虎魂放在这把扇子上,注意,不是猫,而是虎!”
所以在后来的太合秀吉时代丰臣家的重臣当中,堀尾吉晴被认为是最有头脑的,他从年轻时代就聪敏过人。
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把虎魂拿出来放在扇子上,这是个非常难的问题。
虎之助的母亲瞪大眼睛求救似地看着藤吉郎。藤吉郎也聚精会神地瞪着眼睛屏息注视着虎之助和茂助。
虎之助的小嘴不断地嘟囔着。
“怎么搞的?是不是把虎魂忘在家里了?”
“不会的,魂儿是要随身带着的!”
“如果带来了,就拿出来放在扇子上。”
“嗯……”
“是不是虽然带来了,但拿不出来?”茂助不想太为难虎之助,于是便提醒一句。
可是虎之助却表示否定地激烈咋舌说道:“怎么拿不出来?”
虎之助突然拿过那把打开的扇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噢,这么说,你能拿出来,并放在扇子上了?”
“啊……当然了!”
“那太有意思了,非常有意思!快点儿让我们看看虎魂是甚么颜色……?有多大?甚么形状……拿出来放在扇子上,让我们看看吧!”
“等、等一等!”虎之助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仅从这一点就完全可以看出这个孩子是多么刚强好胜了。
刚强好胜的人难成大器,虽然能得心应手地指挥十个、八个人,但是不能成为指挥三百五百人的青年军官。
这样一来,受考的就不只是加藤虎之助了,考试官堀尾茂助也要在藤吉郎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能,接受藤吉郎的考试。
茂助提出的问题难住了虎之助。藤吉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茂助,看他如何结束这次考试。
“怎么样?还拿不出来吧?”
茂助刚问完,虎之助不知道在想甚么,突然笑了。他同他母亲一样,一笑时,右边脸上出现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虎之助拿起已经打开的扇子,将扇子合起来,突然他把扇子拆为两半,扔回到茂助的身旁。
“喂!你这是干甚么?”
不仅茂助,藤吉郎的母亲、虎之助的母亲、藤吉郎和宁宁都一齐把目光集中在虎之助扔出去的白扇上。
虎之助嘟囔着说:“这么差的扇子,承受不了虎魂!”
“甚么?你说甚么?”
“看来茂助只知道猫魂了!”
“啊?!”
“能放在这把扇子上的那种轻飘飘的魂只能是猫魂。请你拿出能承受虎魂的更结实的扇子来!”
藤吉郎听到这里,心里一震,急忙止住他们俩。
因为这样一来,他对于茂助如何回答比虎之助的回答更有兴趣。
“好!”茂助满心欢喜地点点头说:“这的确是一把承受猫魂的扇子,承受虎魂的扇子必须是一旦打开,就如同战场,应该使数百名敌人胆颤心惊的军扇。你明白这一点,真是了不起!”
茂助说完之后又转身对藤吉郎说:“您都听见了,加藤虎之助不只是个武士的材料,我认为他在殿下帐前可以成为一名使敌人发抖的、出色的大将,是个将材!”
“好!”
藤吉郎拍一下大腿说:“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姨妈的宝贝!怎么样?虎子!”
“干甚么?”
“你可以作我藤吉郎的家臣了,你愿意吗?”
“嗯!”虎之助又重新振作起精神来了,他又似问非问地对他母亲说:“可以作家臣吧?是吧?母亲大人!”
正在这时,一名侍童慌慌张张地从前边跑来找藤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