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 第四十回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佚名 本章:第三十一回 - 第四十回

    第三十一回胡来贡匹马奔福山时子求孤舟走塘墅

    虎威狐假气吞牛,玉带朱衣谁与俦。城陷敌人来索战,抛戈弃甲一场羞。

    爪牙八百卫华轩,势焰薰天知已昏。城破营头掉臂散,孤舟踯躅走无门。

    此时胡来贡扎营凌驾山,遥望南门已破,即上虞山门缒城而下,率所部弃城,飞身上马,由李家桥走福山塘。身伴上各带所诈银两、细软轻微之物,匹马冒风雨,竟奔港上,拉义阳王、李太傅等,扬帆而去。计城干净矣,其如百姓吐骂何。

    时子求所部八百人,不过是平日因亲托友,狐假虎威,虚张声势,诈人报怨之辈。一闻城破消息,各为身家星散去讫。充其初意,本欲弄坏常熟县事,使杀人填满城濠,报了夙怨,然后再作良图耳。不料至此,营头既散,爪牙羽翼一空,投清下海,两着竟一时来不及,仅与家僮四五舟在塘墅地方东藏西躲,彷徨莫之,悔亦晚矣。

    第三十二回战城中壮士横尸避相府秀才喋血

    轰雷炮发城头缺,乡兵巷战犹不歇。杀气横空山岳摇,呼声震地雌雄决。白刃交,宝刀折,猛拚一死项溅血。多少官军拜下风,琴川壮士树奇节。

    《鹧鸪天》

    失节乡官里巷羞,书生却少远谋猷。只道降臣家必保,争先尽向宅中投。遭屠戮,总无留,长街短巷遍行搜。弄巧成拙被人笑,笑他血溅绛云楼。

    《鹧鸪天》

    清师一拥而入城中,杀死乡兵尚多,皆由跨塘桥且战且走,至县前转西,扎于慧日寺前打仗。清兵一支由大街,一支从香花桥南来,两头截住厮杀,乡兵无一人免者。惟有躲过大难者云:“此时但闻喊杀之声震地。”次日尸横满街,河水尽赤。其走透往西者,剩十余筹汉子,伏在闲来步,步土地祠中,候人少者取之。适有两个胡妆的人,踯躅而过,众人一拥突出,只见在后一人拔刀相持,瞬息间十余筹汉子砍得精光,不曾走透一个。后有躲在屋中者知之,而传说耳。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也。

    其走到北水门者,撞着清兵在城门口,又狠打一仗,杀死之人,月城湾里到吊桥边,尸堆高五六尺,而乡兵头目姚胖等俱死焉。相府钱牧斋,家半野塘绛云楼也,书生鹅气,不约而同,读书人见识,俱道牧斋降过清朝,身将拜相,家中必然无兵到的。孰知屠城之令既下,岂在乎一个降官家里。第三日人传说,惟有绛云楼上杀的人多,且大半是戴巾,平日做秀才,读书人面孔。盖到此际,以使乖而误者也。

    第三十三回

    冒风雨泥涂士女遭屠戮血染街衢

    急雨淋头,斜风劈面,听关南杀声一片。出城途路正泥泞,魂飞胆丧声声颤。甲第才人,深闺名媛,分不得老幼贵贱。天翻地覆各逃生,是亘古未经奇变。

    《踏莎行》

    清师问罪肆诛罚,南关一带惟战骨。黎庶数当穷,城门闭不通。遍地急搜索,逢人便斩馘,顷刻满城空,血流琴水红。

    《菩萨蛮》

    十三日上午天气晴明,下午阴云四合,黄昏起大风,至十四日辰时下雨,午时如注,直至一更方止。是日辰时城破,胡家营守门兵去后,百姓方得出城,其男女老幼得捱挤出城者,但见额伤血污,跣足蓬头,觅子寻爷,呼兄唤弟,哭哭啼啼,在大风雨中,不顾泥泞,星散乱走,真正做出《幽闺记》也。

    其在城中走不出者,无问老少贵贱男女,一个个都做刀头之鬼,但凡街上、巷里、河内、井中与人家屋里,处处都是尸首,算来有五六千人。其间被掳而得生还者,百不得一耳。至于躲过大难身不受伤而安全无恙者,千不得一耳。大兵去后,严子张差人在西门外山脚下掘几处千人坑,将死尸葬埋之,盖自唐宋至今,有常熟县治以来,未尝经此大杀戮也。噫,惨矣哉!

    第三十四回秦君台阖门死难夏德琏三代生全

    秦氏君台本善良,读书守正行弥方。妻因夫死殉奇节,子为亲亡立大纲。非独一时芬齿颊,还从奕世辨冠裳。满门遭戮无遗种,闻说行人为惨伤。

    人生万事总由天,生死从来是夙缘。试看满城遭劫难,夏翁三代独安全。

    城中屠戮之际,生生死死,一人闻见,焉能尽述。但就亲自目击者数事,如秦君台大河秦氏父子,俱处馆业儒,平日读书见忠义事,必为愤腕激烈,吐气扬眉,盖天性正直士也。住太平巷西甜瓜井头。城破,僮仆拉之去,辞曰:“我家忠孝为本,即有不幸,且喜骨肉多在一处,断不可使内眷出乖露丑。”不肯出城。父子三人见举国狂奔,反笑为痴。其意以为我儒生也,闭户读书,不与外事,兵丁岂来搅扰。

    其日,父子祖孙一门遭戮,盖其次子本在乡间,十三日人皆出城,他反挨进西门,凑着杀戮之数,莫知其详。只有大媳魏氏,见鲁侄女也被掳,至淮安见鲁之友为赎归,方知彼时父子皆衣冠齐整,安坐在家。第一次兵进门,先擒其幼子去;第二次兵进门,不惟罄其所有,抑且搜括妇女,辱殴君台,君台即扬声大骂,被杀于庭前草中。长子见父死,哭骂不已,被杀于厅上。

    夫人知君台父子之死,抱两孙痛哭于楼上,以死自誓,被兵纵火烧楼,皆为煨烬。十六日早晨,叔嫂二人相遇于南门外船上,嫂为述其备细,幼子亦放声大哭,投水而死,盖其一门死难,皆得其正。然识时务者呼为俊杰,何不达机变,弗听出城之语,遂致不留遗种哉。噫,惨矣!

    夏德琏讳士瑚,邑庠生也。长子子仪,长孙公懋,俱业儒。父子祖孙兄弟一家男女十六口,住书院巷后。因子仪七月初旬染恙迁延,不及出城,城破后,遥闻寺前杀声震地,德琏命谨闭其门。子仪以为须开门,庶不触其怒,相持不决。俄闻外有踢门声,子仪往开门,门启,惟户上见有泥脚印一个,并无一人。自十四至十五两日,竟无人进来搅扰,但闻邻家杀人掳掠之声。

    据云,自十四日已过,至夜寂然。公懋倡议曰:“若待天明,此地必不免矣。”

    因此一家人以梯过墙,躲在右邻已经杀掠人家。十五日早晨,果有兵从左邻破壁而入,家资一光,且喜无人遇见。待到夜里复潜回家,直至十六日出头,一家老幼十六口无恙,不解何故。两月后近邻有一僧归,方知其详。

    此时,有四五个兵丁正在夏家打门,瞥见此僧背包而走,群往擒之。跑过半条街转弯,竟忘重转身到夏家去;门又半开,上有一脚印,后来过者只道已经搜过,有人打过粮的,所以再无人进此门。此僧后得放归,见德琏家一门生全,因而致贺,岂非大数。后亲友询之,其孙公懋曰:“先祖一生敬佛,持准提咒,晚年事佛尤笃,为人正直忠厚,一毫不苟,所以一门具庆,实得之作善之报。”云。

    第三十五回绑旗竿陈汝扬惨死抬板门周秋卿得生

    赋性贪饕陈汝扬,天教大命劫中戕。喉中作响留余气,跪绑旗竿惨异常。

    血污刀痕与鬼邻,板门抬救仅留身。从来大难得不死,可卜滔滔后禄臻。

    陈汝扬,大司空益吾徒弟也。住北旱门内,生而白皙,美须髯,容貌魁梧,然性贪饕,往往仗势诈人,作事不正。先是七月初旬,夜梦被城隍大神拿去,责三十板,觉时腿即有痛意。汝扬特备三牲,亲到庙中祈祷,因患腿瘫迁脱,尚未出城。城破,家僮奔报,不能行走,夫妻惟对泣而已。被兵丁绑在陆贻吉家旗竿上杀死,其妻则枪戮死于家中床下。第三日兵去后,里人见之,以刀断其缚,而喉中尚有余气作声,惨死之状观者不忍正视焉。大数已尽,实有神明先为之兆者也。

    周秋卿,自幼随父仲禹久宦广东、福建间,以读书人兼习弓马知兵法者。

    初从父兄往援江阴,败归复作乡兵长。城破,潜躲家中为大兵所获。初见其弱不胜衣,语言便利,不即加害,后搜出弓矢刀仗,遂砍两刀,秋卿佯死,血流被面,口中燥渴,即饮己之血。后来之人见者,疑其已死,往往亦竟去,乃勉强匍匐至饭锅边,啖冷饭充饥,然后以被蒙头,悄悄卧于床后三日。伊兄明甫进城,用板门抬归,医疗得生。今闻其在广,官任广东雷州府同知,然亦未确,盖有大难不死也。

    第三十六回吴云甫半载方回籍翁浣思万里得还乡

    时移物换,触目愁肠断。天涯被掳多羁绊,途次孤身逃窜。虽然绝处逢生,路遥归梦难成。暗里得人指点,附舟方达虞城。

    《清平乐》

    塞外胡尘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重门闭。孤零一身家万里,螟蛉暂做归无计,待得打围方整辔。喜不寐,出笼好鸟添双翅。

    《渔家傲》

    大抵人生遇此乱难,死于锋镝,不必言矣。即有命得生存者,身被囚掳,拘系到别处去为奴婢、受鞭笞,生为异域羁囚,死作他乡冤鬼,终不得个出头日子;求其仍返故乡,亲朋欢聚,成家立业,逍遥快活者,岂可多得。

    吴云甫向住城中,以针工为业。据云,十五日雨后五更时,走到街上,被屋上巡逻兵拿住。天明解到一小小将官处候审发落,男女俱绑缚者甚多。

    其精壮男子总之个个斩首,所留者有姿色女人、童子及有手艺之人。云甫以裁缝得免一死,被清兵带往南京,日夕与之成衣,至九月下旬,又要调往江西。云甫想道:“此去路程愈远,料还乡无日矣。”遂萌逃走之心。行至中途,乘间赴水走入芦苇丛中得脱。觇兵大队去远,方敢走入村中,村中人怜其苦情,收留在彼,成衣度活。不上一月,又被彼处知县将朱单唤进衙门,一连又住两月。其时衙内上下俱已情熟,云甫因告以家乡杳远,欲归不得之故。就有人教之说不妨,这里大爷总属土都堂管压,新正在迩,少不得要往苏州府去拜年,你随官船上去,极是便的。云甫依其言,真个灯节中就到了常熟。此时云甫已无家可归,娘子跟岳父胡景云避乱居谢家桥。景云料女婿必定已死,几番劝女儿改节,娘子不从,痛哭之声,闻者为之酸鼻。至是相失半载,夫妻再合,吃了千辛万苦之后,真正喜从天降耳。

    又有翁浣思,路程去得更远。他是已故乡绅翁太常之孙,父本厚,遇乱军身被七创而死。浣思时年十六七岁,聪明乖巧,兵人爱之,认为继子。那兵人是真满洲,所以直带到满州地方,也不曾吃亏受累,一住三四年。浣思口里不说,心里只想还乡。一日,俟其继父随众出猎,脱身望南逃走。关津渡口几番险被盘诘捉住,沿途求乞,学了伍子胥而归。到得家中,叔孝廉翁子安尚在,其师陆企抑即延之课子,劝其温习故业。今依旧身列儒林,此亦难得者也。

    第三十七回各乡镇义兵啸聚七星桥时敏伏辜

    劲旅长驱已破城,村坊反各聚乡兵。逃名义勇当时贱,隶籍营丁此日荣。赤体想从坚甲较,竹枪妄与利刀迎。黎元不识干戈害,到处纷纷起战争。

    逞势贪财本是痴,临戎儿戏失军资。七星桥下头悬日,使尽机谋悔已迟。

    此时城中虽破,各乡镇不约而同,俱团结乡兵起来。其间有不肯出门做乡兵者,众人即扬言要烧其房屋,抢其家赀,不容他住在家里。常熟县界,东至支塘塘墅,西至顾山杨尖,南至相城宛山,北至沿海一带,俱是竹枪、木棍、白布裹头,要与清朝厮杀,真螳臂挡车也。乡兵既盛,勿论说识与不识,说着严子张,到处人心悦服;说着胡龙光、时子求,莫不切齿唾骂。

    时子求泊舟塘墅,岸上的人三三两两,都是骂他,口中要杀他的。子求心上不安,想一时无处躲闪,只得到七星桥投子晋,求其护庇。那知数已当尽,乡兵四面大集,连毛子晋也吓做一团,做不得主救他。众人将时子求枭首七星桥上号令,正其弃营失机败,乃公事之罪也。

    第三十八回归氏堡李教头焚身谢家桥刘大痴殒命

    不事鲁儒文,惟夸武逸群。弯弓学明月,射雁落黄云。直气贤愚赏,雄风远近闻。祸机伏杯酒,兵变忽遭焚。

    刀笔由来会杀人,刘生结怨旧乡邻。今宵欲释从前憾,自蹈危机速丧身。

    疑事从来须三思,吉凶相去在毫厘。仇家猝遇同儿戏,莫怪人称刘大痴。

    李教头讳显光,号小泉,河南归德府商丘人也。以棍棒、枪刀、拳势教师,行于里中几三十年矣。城中本地拳棒教师鲜敢轻与放对者,抑且生长北方,弓马便捷,所以邑中缙绅,如孙光甫、归霁乔辈进京、出京,山东路上必定请他防送。向住归家城,在归氏门下走动。为人素刚直,下人若有不法事,在主人前每不肯为之隐讳,或啖之以利则愈怒,以故与归氏奴辈不睦。

    二月间,因搬住谢家桥,七月十三日归氏起兵,霁乔为首,将名帖请小泉饮结福酒。来僮道主人之意,苦苦邀去,孰料奴辈遂乘机灌醉,即以乱枪杀之,焚其尸于北门外。霁乔为人素懦弱,平日所为半是家奴搀越,况值此大乱纷纷之际,竟缩首掩耳不敢问。当用武之际,而先自戕捍敌者,良可叹也。

    刘大痴名裔汉,字还赤。明于刀笔。平日使酒自负,故人起绰号为“大痴”,向居福山之虹桥,避仇迁居谢家桥。十五日夜,福山何羽君、陈震之二人统领营兵,与镇上乡兵往县打仗。黄昏月下,扎于谢家桥双忠庙取齐。

    刘还赤,陈震之甥也。还赤以领兵者是母舅,即有旧邻仇家钱六辈,料然无事,且平日与钱氏尚未破面。想还赤之意中,或要候钱六到谢家桥,乘其机会大家修好,所以殷勤去问他吃烟,邀他到家吃酒。孰知钱六反着了疑,心中道:“今夜不是他就是我。”在陶林泉店中黑影里拔刀就砍,坐中人还道是两人厮打,前来解劝,王梅生臂着一刀,右手几乎砍断。陶达甫见还赤已死,且前后左右俱是福山朋友,吓得魂不附体,众人一哄走散。谢家桥人人不服,登时鸣起锣来,要与还赤报仇。此时凶身钱六,一道烟走了。何羽君、陈震之着心腹友曹元吉招安,隔桥叫曰:“休放箭,陈、何二爷有话传说。”

    因徐曰:“杀人者钱六,今夜虽逃,明日自然拿来正法。陈爷说:“外甥被杀,难道反饶过了凶身不成!但彼是私仇,目前是公事,勿以私害公,何如?’”

    因此闻者渐渐气平,放福山兵上县。可怜刘还赤面中两刀,耳鼻俱断,左手亦被砍落,血流满地。第二日,伊弟仲明始出敛焉。

    第三十九回何羽君率众围常熟佟固山满载返平江

    清师得胜聚琴川,海上云翔不敢前。奋臂一呼人响应,羽君率众独当先。

    剃头激变启兵戎,常熟黎民运气穷。才遇胡营施虐焰,复遭骑敌布腥风。排门搜索金珠尽,遍地诛杀子女空。奏凯扬帆舟满载,固山此日树军功。

    何羽君,福山人,刘操江麾下守备,加衔游击将军。至是众推为帅,羽君约各乡镇义兵,十六日五更齐集城下,各要严饬队伍,不许混乱参差,听调打仗。及到县,清兵是朝已开船去矣,只留残破空城,尸骸满地,兵众无处就食,乃谋暂归福山,徐图战守。清兵破常熟,传闻大帅佟固山也。既已屠城,十四、十五两日间,尽收拾金帛、子女搬运出南门,装载停妥,于十六日早起,鸣角收军,举棹扬帆,齐唱凯歌,向苏州去矣。

    第四十回灭时营误戮乡兵长退雄兵巧射吃烟胡

    戈戟如林起义兵,同声异口灭时营。只因对答音差误,殃及庄窠陶巨卿。

    威容凛凛奋前驱,力号千斤身姓朱。矢无虚发雄兵退,方信虞城有丈夫。

    时子求死后,凡系曾投时家营者,即指为诈人之徒,乡兵无不切齿,拿住时轻则吊打,重则戮死。有庄窠地方陶巨卿,整顿快船,统率乡兵,合瞿舍钱氏钱冲霄等到小东门外时,乡兵禀何羽君之约,一时大集,枪刀密布,扎住脚,时后到者必盘诘是那里来的。巨卿船上人信口漫应曰:“我们是自家营里。”自字与时字本县土音相似,众人以为时家营也,攒槊刺之,后船钱冲霄等急忙招架分辩,惟见矢石乱下,着伤者、赴水者嚷做一堆,而巨卿已先死于乱枪下矣。

    通河桥乡兵是朱南泉统领,十六日早晨闻清师将去,南泉率众蹑之至桥西社坛相近,悄无人声。忽见人家沿街楼底下有一胡装兵,正在吃烟,南泉一矢射之,恰中其腹,其人负痛大叫一声,即听得楼上一片着甲声响,一人被甲者先跳下来,举刀乱砍;这边乡兵的枪早折了十余根。南泉见其势勇,再复一箭,其人中箭倒退,南泉因率众人亦退十余丈之地扎脚。只见楼上约有四十多兵,都披铁甲持兵器,正欲打仗。

    适闻西首南塘岸上吹角与海螺,收兵之声甚紧,两边怒目而视,徐徐结阵而退。是役也,乡兵俱是竹枪、木棍,又无甲铠护体,岂能一无损伤。亏杀朱南泉这两箭,所以清兵亦不敢轻易近前。朱南泉即朱千斤,住通河桥,状貌魁梧,武艺出众,有名通邑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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