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天以后,天气明显变暖,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
“爸爸,最近递草鞋的佣人换了。是因为藤吉郎干了甚么无理的事,被辞退了吧?”
宁宁为太太浓姬外出办事,顺便到父亲长胜的住所打听一下。因为她很不放心。
“他最近根本不在长房,但也没有被赶出的迹象。”
“那是怎么回事?寒冬时节,用脊背为大将暖草鞋。莫非大将以为是放在屁股下焐热的,而被驱逐出门?!”
“是吗?有这种事?那也太不像话了。”
“没那回事。确实是放在背上焐暖的。他固然有滑头的一面,但对主人格外热情,忠心耿耿。”
“总之,他诡计多端,对他要严加提防。你也要少接近他。”
当时,宁宁已听不进父亲的劝告。喜欢养花莳草的长胜将脸贴近丁香花。
“真香啊!摘一枝插在头上吧!”
得知藤吉郎并未被赶出长房,宁宁心里踏实多了。
从那儿以后,宁宁每次见到藤吉郎,总是嘲弄他几句。
因为藤吉郎总爱明目张胆地说些我最喜欢你之类的话。
“因为老爷忍耐力强,才没把你赶出家门。”
这话大约是在十天前说的。而后不久,递草鞋的佣人换了,宁宁大吃一惊。如果藤吉郎误认为是宁宁和太太多嘴多舌,而被调离的话,她会感到伤心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开玩笑……在一般人看来,太太浓姬比老爷更具慧眼。
“小猴子肝胆过人,才华出众,心地善良,无可挑剔,应该予以提拔。”
太太表扬了藤吉郎。宁宁想去长房将这一喜讯告诉他,并私下给予安慰。
“爸爸,我回去了。代问妈妈好。”
宁宁手拿丁香花沿原路返回,走到一若的长房门前时,突然听见有人从墙内喊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宁宁小姐吗?”
“噢!你是藤吉郎?!”
宁宁顿时惊讶不已,从上到下打量藤吉郎一番。
“究竟是怎么回事?衣冠楚楚,腰挎双刀,宛如奉行、大将。”
华丽的披肩,下配裤裙,半月形的前头顶剃得干净整齐,这时的藤吉郎显得生龙活虎,判若两人。
“哈哈……”藤吉郎朗声大笑道:“我跟你说过,递不了几天草鞋的,不过,和你的约定,还得等一段时间。”藤吉郎挺着胸脯说。
“啊?!和我的约定?”
“是的。还不到我和你结婚的时候。请再忍耐一下,宁宁小姐。”
“藤吉郎!”
“怎么了?宁宁。”
“我和你并没甚么约定,为甚么非得和你结婚呢?藤吉郎!”
这时,一若从屋内探出头来。
“喂!宁宁小姐,不能再叫他藤吉郎了。木下先生被提升为管家奉行。应该叫奉行先生。”
宁宁再次感到惊讶。
“一若先生,这是真的吗?”
“我干嘛要说谎呢!和今川的大战迫在眉睫,正在忙着往城里运战备粮,是身居要职的大总管。”
“藤吉郎先……生……,升为奉行了?!”
“哎呀,本想尽快告诉你,让你也高兴高兴。但因公务繁忙尚未……”藤吉郎接着装腔作势地说:“所谓我们之间的约定,……等我的身分超过犬千代再结婚。还得请你等一等,尽量等我当上大名以后再说。如果你等不及,也可以提前。”
“我和你根本没有这样的约定……”
“最好别这么说。在寒风逼人的樱花树下,我们俯视着五条川,你亲口对我说的。如果我高居于犬千代之上……而且还说人要忠诚老实,表里如一,因情书事件,你严厉地责备我……那些事我藤吉郎是不会忘的,永生刻骨铭心。因此,也许你已迫不及待,但还必须忍耐一段时间……”
宁宁嗒然若失。藤吉郎巧用这瞬间说道:“一若先生,一切都拜托了。包括宁宁,请忍耐到我再立新功。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藤吉郎说罢,像燕子一样,迅速飞离庭院。藤吉郎千方百计地暗示宁宁,似乎两人之间的婚约已成既定事实,死乞白赖地缠着宁宁。
“原来如此,你们俩已好到这种程度了……?”
宁宁满脸绯红,把手中的丁香花摔在地上,并且说道:“莫名其妙!我根本不知道!”
一若以为宁宁感到难为情,意在掩饰自己的羞涩。
“好了好了,别担心,这次我和藤井先生一定让你们结为百年之好,永不分离。哈哈……”一若爽朗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