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人顿时炸了。
你一个勾搭老汉的人住在别人家,已经是脸皮厚,大家都想赶你出去,你竟然还想接孙子过来,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接儿子?
接女儿外孙?
而且当初说的是被儿女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呢?
现在又记挂孙子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不管高家人如何反对,周末一早,高大叔还是去乡下接了老情人的小孙子回来。
高婶子当天就气的下不来床。
晚上高家大儿子和大儿媳是真的不想回这个家吃饭,他们自己单位有房子,要不是因为老娘,高家大儿早就把高婶子和弟弟接他家去了。
权当没有高大叔这个爹。
然而高婶子不甘心,高大哥和媳妇就劝她,她们一家好好过日子。
高婶子其实也累。
这段时间,她是看出了,老头子对她埋怨太深,又有个老姐姐搅和着,一切都变了,一家子现在就是个笑话,回不到从前了,她答应去大儿家养病。
可没想到,这边高婶子态度松动了,半夜起夜,高婶子听见那老太太缠磨着高大叔给孙子报兴趣班,要和富贵一块学钢琴。
高婶子当场就炸了。
这老太婆祸害了他们一家,让高家在筒子楼和附近厂子都成了笑话,这还不止,竟然还要去祸害她的小富贵!
要说高家出事儿,伤害柚子最大的就是小富贵。他还是个小孩子,每天上学都听着关于家里的风言风语。
高婶子不在乎丈夫了,小富贵就是她的命根子。
后来高嫂子和柳暄红她们差不多,就是听到轰隆动静赶出来的。
高大叔可能被磕到了头,高大哥送他爹去了医院,老太太也要跟着去,孙子就撇下了,嗷嗷直哭。
谁也不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第二天晌午,高大叔绑着绷带从医院回来,张嘴就说要离婚。
高婶子也同意了。
“那老太太嚣张的,说什么吓着了她的孙子,她几个儿子也背着包袱上门了,说要为孩子和老娘讨公道。”
“你猜怎么讨?”卢香梅啧了声,“人家前脚陪高大叔和高婶子领了离婚证,后脚就去排队领结婚证了。”
柳暄红皱眉。
这么快就结婚?
要是别人家说孤男寡女住一块影响不好结婚领证能好看点,她信。
但这家人不像是要脸皮的,结婚就是别有所图,不怀好意。
卢香梅幸灾乐祸:“我看高大叔呐,是进了人家的火坑了!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好戏当晚就开锣。
领了结婚证,几兄弟也没走,扛着包袱就要搬进高家。
说什么他娘住哪儿,他们就住哪儿,老太太和高大叔结婚,房子就有她的一部分。
高大叔懵了。
他是想和年轻时的初恋结婚,但是没想要养别人的孩子和孙子呀。
尤其是这帮人一看就是要过来霸占房子的。
他这时候想起自己的亲儿子了,然而高大哥只是冷笑一声,就把高婶子的缝纫机衣裳等东西收了,拉回他自己家。
高家就三间房,老太太三儿子,一人挤了一间,最后在老太太的劝说下,高大叔这位老新郎,和他的新婚妻子挤在了富贵以前的小房间。
这些天,筒子楼里的人都在看笑话。
嘲讽高大叔是赶走了亲儿媳妇,招来了豺狼虎豹。
高大叔苦不敢言。
然而他让老太太管管自己的儿子,老太太就弱弱地说两句,然后就不出声了。
当初他们相遇,就是因为高大叔在厂子下班,看到老太太被儿子欺负,软弱,他觉得可怜,激发了他的保护欲。
慢慢的,他开始关注老太太,后来知道她是自己的初恋,看着初恋被欺负,滋味更是不好受。
高大叔就帮老太太租了房子,摆脱她的儿子。
高大叔干的毫不心虚,他觉得自己只是帮了当年的老乡一把。
可是后来高婶子越来越忙,他觉得老妻变了,没有年轻时的柔顺,不关心他了。
他积攒着不满和老乡诉苦。
老太太起了心思,对他嘘寒问暖,这一来二去,一边是愈发冷漠的夫妻关系,一边是柔情蜜意好像焕发第二春的初恋,高大叔的心可不就偏了。
然而现在,当初让他昏了头的柔弱,不能为他解决问题。
高大叔只能任由老太太的儿子像蝗虫一般糟蹋他的房子。
卢香梅天天找柳暄红说高大叔的臭事儿。
她刚生了儿子不久,一个人在家看孩子,闲得发慌。
高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知道。
她乐的天天看高大叔的笑话。
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事儿大家觉得挺爽的。
“就是可惜了那栋房子。”卢香梅恨铁不成钢。
高大叔和高婶子当初是老员工,他们分房分的早,选的是一楼带院子的小院,不像后来的人一般住着十几平的高层,连厨房没有,要在楼道搭灶台,更别提什么种菜空间了。
卢香梅家也是一楼,但是没院子,她对高家的小院可眼红了。
柳暄红:“厂里就没什么意见?”
卢香梅接话:“厂子能有什么意见,当初分房,是按工龄和级别,年龄……”
卢香梅说着说着,就想起高家虽然分房分的比她家早,但是这栋筒子楼是新房,其实他们住了没几年,房子是高婶子退位的时候分的,她渐渐眼睛一亮,眼珠子转了转,摆摆手跑了。
三天后,老太太的儿子们愈发嚣张,把乡下的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了,一家人闹哄哄的,把高大叔挤的睡院子,老太太倒是能和孙子们睡。
高大叔后悔不已。
然而看着那群健壮的继子,他打又打不过,报警又不敢,只能继续憋着。
筒子楼里的人日常唾弃他。
不过这天,柳暄红下班回家,路过巷子,高家又是不同寻常的吵闹。
卢香梅抱着胳膊站在她家窗口嗑瓜子,热情地招呼柳暄红:“厂子的人来管啦,这家乌烟瘴气的人终于要弄走了。”
柳暄红抬眼望去,高大叔怔怔地站在门口,听着厂子的人说房子当初是分配的,但是是按高婶子和高大叔俩人的职工年龄和人头分的。
高婶子退位了,她的岗位传给了媳妇,媳妇也能继承这房子。
现在高婶子和高大哥、高嫂子商量好了,他们找了厂子,要把这栋房子还回去,和他们家现在分配的那间房一块转让,在新的福利房里置换一间更大,更新的房子,能让高婶子和富贵也住的下。
厂子就派人来收房,和高大叔做工作,自然看到了乱糟糟房子和高家这段时间乌烟瘴气的事儿。
这年头,作风不正还是件很严重的事儿。
高大叔这一通操作,高婶子要是上厂子告他,他得收拾包袱滚蛋。
但是现在这情况也不好,高婶子没告他,但是这事儿闹的满厂皆知,上头也不高兴了。
本来是商量,直接变成了通知。
高大叔必须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赶出去,他自己也不能住了。
因为房子其实是属于厂子的,当初约定的是住到他退休的时候,正好满房子年限,可以发独立房产证。
现在他还没退休呢。
高婶子要转让置换。
上头的人权当他们还是一家,直接盖了章。
高大叔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不好意思没说什么,灰溜溜地搬了出去,没带上他的新婚妻子。
老太太和几个儿子干瞪眼,还想继续嚣张,厂子可不是好欺负的,保卫队的人一来,比他们人更多,更高更壮,还有武器。
老太太的几个儿子怂了,马不停蹄滚回了乡下。
其他人都觉得解气。
这家人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他们也看不惯呢。
就是可惜了高婶子。
大家都是住了好几年的老邻居了。
新房在另一处,离这儿不远,但是买菜的地方不一样了。
以后他们可能不太常遇见高婶子了。
有人感叹:“高婶子走了,咱们没有缝补的地方了,也不知道高婶子还继续开铺子不?”
卢香梅理解不了不会缝补的姑娘们的担忧,她比较担心:“也不知道这新邻居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只希望不要是什么爱折腾的人才好。”
筒子楼最近够热闹了。
第73章 三色凉糕
在高婶子家的事儿闹哄哄的时候, 失去了工作的周艳艳陷入了重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从贾家饭店出来后,周艳艳领取了自己最后的工资, 回到她租的小屋里, 没有第一时间寻找工作。
其实她长的漂亮,又有贾家饭店的履历,去别的厂子或者百货大楼应聘一份职位不成问题, 但是作为曾经是贾根民的座上宾,两辈子头一次当社畜就是经理的周艳艳怎么看的上在工厂熬时光的工人,在百货大楼当个小小的售货员呢。
索性周艳艳还有些存款,她的小屋是当初和戴志清一块租的,她们当初在上海挣了钱,财大气粗地付了两年租金, 她不用一失业就被迫回村子去,干脆就在县里继续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