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厂子,请工人,解决农村的生活困境问题,这是大大的好事儿,他们政府当然要支持。
而且等厂子办大了,到时候受惠的就不止小宋村附近的村民,对县城也有好处,他们税收好看,往后县里要搞什么,也有钱啊。
当然,柳暄红的个人也值得他们信任。
她的资料早就被人研究了个底朝天,出生根正苗红的贫农家庭,结婚对象是某军区的军医,有能耐的人去打听,竟然打听不出来,宋渊的身份还是保密阶段,心里有了谱。
柳暄红下海能干□□,不忘帮扶乡里,无论是能力还是品行都没得说。
而宋渊也是为国奉献的军人,夫妻俩都是为了国家建设而奋斗,这是一对优秀夫妻!
柳暄红的食品厂就以最快的速度办了起来了。
有了政府的支持,柳暄红大展身手。
老屋和其他两间屋子,毕竟老了,还是木制结构,有虫蛀,横梁也不稳,她干脆全扒了,建了个盖了个长方形的红砖小厂房,刷大白墙,又去购买了两台清洗机和干燥机。
这两台设备是书记打听的,那家食品厂收益不好,连工资都快发不起了,急需出设备回血。
柳暄红捡了个漏,但也花了她四千块钱。
双方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扣了一笔尾款,签订协议,设备等柳记试用一个月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再付齐尾款,也签了一年的保修协议。
这年头,机械方面人才难得,机器方面不太成熟,国内的设备常捡的国外的淘汰设备,也就经常出各种那种问题,要是没人会修,就只能求爷爷告奶奶,或是干瞪眼。
那家食品厂子的人才在首都进修过,能解决一般的问题,这给了他们的食品厂大大的保障。
厂子如火如荼盖了起来,手续跑好了,柳暄红又开始招人。
消息一出,十里八乡都震动了。
柳暄红的门槛都要被热情的村民们踏破了。
小宋村的,隔壁下溪村的,柳家村的,王家庄的,她在宋家住的这段日子,是日日受人打扰。
这天她刚去厂子视察回来,坐下给自己泡了杯茶,打算做个简单的蛋炒饭填肚子,小宋村的妇女主任来了。
柳暄红一看到她,先叹了口气,扭身进了厨房。
宋莞平自顾自走到厨房的窗户底下,打开窗户,一边看着她打蛋用搅蛋液,一边说到:“暄红,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废话,你是咱们小宋村的人,也和大家合作过,上次做月饼,咱们村里的媳妇那是各个勤快能干没话说,也没给你添过麻烦,就是暖英说的,坚决服从管理!”
“这次你要挑人,可不能把咱们小宋村的媳妇落下了,咱们是干过的,知根知底也□□好了,上回去的媳妇,这次找我说还想来,让我一定要和你说,你可要把她们一个不落安排好。”
她话音刚落,哗啦啦,柳暄红热了油锅下了隔夜的米饭开始炒饭了,她大手笔的倒油看的宋莞平眼眶一跳,下意识想劝告她,不要这么大手大脚的,可是转念想起来,她面前的这位可是柳记的老板,小宋村首富,也就按耐着情绪不说什么了,把目光移到柳暄红的脸上,省得自己看着糟心。
柳暄红慢悠悠地炒饭,碾米,炒散,放鸡蛋液,下酱油,糖等调味,直到金黄的米饭裹着蛋液,颗粒分明,她撒上小葱花,香喷喷的蛋炒饭出锅了。
她给自己盛了一碗,也要给宋莞平盛,宋莞平摆摆手,倒也不客气,自己去洗了手装了一碗,拉上椅子,在柳暄红旁边坐下了。
她在柳暄红炒饭的时候就嘴馋了,这柳暄红肯下料,猪油放的足足的,鸡蛋也打了四个,宋莞平看的眼热不已,这么一吃,果然好吃,她都舍不得那么快吃完了。
要不是她还当着这劳什子的妇女主任,宋莞平都想撂下饭碗也去柳暄红的食品厂报名了。
她也想挣了钱,天天在家里吃鸡蛋炒饭!
柳暄红:“莞平姐,您别和我客气,吃完再去盛,我也吃不下那么多。”
宋莞平抹抹嘴,很是想去,可是她好歹也是村里的小干部,吃大户,吃一次就行了,再去吃就不像话。
她忍住嘴馋转移视线,又和她说起了食品厂的招工问题。
不怪她急,柳暄红上次招工,只在她们小宋村搞,范围不大,很多人都不知道,小宋村的媳妇们是闷声发大财,可是经过一个中秋节的招摇,其他村都打听到了柳暄红这个人物的眼睛盯着,她一回村,说要建厂子,书记和大队长跑里跑外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那还得了。
甭管之前和小宋村有没有关系的,这回,她们打着回乡探亲的意思就往小宋村挤,就是为了那一个厂子招工名额,毕竟是十里八乡的亲戚,小宋村的人也不好意思赶,可是这么天天住着,甭管是住处挤不挤,粮食要先吃不消了啊,柳暄红再不发话,她们不走,小宋村的人家要断粮啦!
再者,宋莞平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柳暄红的娘家,下溪村!
作为土生土长的小宋村人,她和宋家交情不深,但也听过柳暄红和宋家之前的关系的。
这位之前藏拙,性格软和,老宋家对她实在称不上好,可以说是全村人都晓得,她是老宋家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虽然大家不是没看不过眼,劝过,可是到底没帮上什么忙,宋莞平惴惴不安,怕柳暄红对小宋村有意见。
虽然这次,她选择在小宋村建厂子,虽然上回,她请的是小宋村的媳妇,但是,万一呢!
这次下溪村可是知道消息,听说她娘家天天和人说,自己闺女招人,许了几十个名额了。
在小宋村和娘家之间,宋莞平可不敢赌小宋村的地位。
柳暄红瞧她实在急切,也不好吊着她,和她说了实话。
“小宋村的婶子们上次合作的不错,我这次依然会请她们。”
宋莞平皱着的眉头瞬间放松了。
有了柳暄红这句话,她可以回去和那些媳妇交待了。
“不过,”柳暄红叹了口气,“其他人,我没想好,主要是对其他村的人也不熟悉,大家一窝蜂地上来攀亲,我是怕了,想招个人帮忙。”
宋莞平脱口而出:“你找我啊!”
“我可以!”
她是小宋村的妇女主任,也负责宣传工作,经常领着文工团去下乡开展工作,和公社大队的其他妇女主任也有交情,对十里八乡的媳妇情况比较熟悉。
这活儿让她来干,准干的漂漂亮亮!
第51章 麻辣火锅
漠河水光粼粼, 温柔地流淌着,滋润着这片大地。
下溪村的柳家村, 一间破败的土胚小院里, 柳暄红的娘周老太太坐在藤椅上,笑眯眯地和人说些什么,她摇着蒲扇, 满是褶子的老脸笑成一朵‍‎菊‍‌花‎‌‍,苍老尖锐的嗓音拔的高高的,就是隔了两条巷子都能听到。
“当初我就觉得我闺女是有出息的,不然会把她嫁给宋家?”
“那宋渊是个好的,虽不在家,可是能干嘛, 一个月能寄几十块回家。”
“我能不心疼她?你看她的姐姐们,嫁的都什么人家, 公婆妯娌口角碰撞一大堆, 就她一个人清静。”
“宋渊也长得好, 我当初呀, 是最满意这门亲了。”
周老太太铺垫完了, 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的心理话。
“你们啊,以前都说我刻薄, 打量我不知道?可我对闺女压榨, 能给她们说个好人家嘛。”
其他人捧着她:“是,是, 是。”
周老太太的嘴角翘得更高了。
她蒲扇一摆, 翘起二郎腿, 继续她的座谈大会。
“出息的四丫头最是听我的话了。打小就勤快老实, 她其他姐妹都会有些小心思, 偷懒不干活,就她,平日里我说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我说往东,她不敢往西,你看她们就是嫁人了,去年,日子过得多困难,逢年过节都得孝敬老娘,拎十斤肉,抓只鸡。”
有人羡慕追捧:“那是,您看您家日子过得多好。”
以前村里就属周老太太过得富裕,别人家都是一家子抢吃喝的,老太太的那点零嘴儿还要留着给孙子,然而柳家,几个闺女供着,周老太太逢年过节杀鸡吃肉,就俩人吃,一连小半月都是肉味。
村里的人可羡慕老太太的日子了,说她虽然没生儿子,可是有四个听话闺女奉养,一个养子当老牛‍‎种‎‍‌田‍‌‎,这日子,过得比城里老太太都舒坦。
周翠芬享受了一通村里人的羡慕巴结眼神,嘴里应承了许多好话,等她家老汉说要开饭了,周围的人识趣散开,她扶着老腰站起来,摇着蒲扇进屋。
柳老头看她吃饭还是那副做派,嫌弃道:“大冷天的,摇甚扇子,也不怕人笑话。”
周翠芬掉了脸,扔了大蒲扇双手掐腰,朝外头大声道:“我生了个好闺女,就是大冬天的吃冰棍儿,也没人敢笑话我!”
柳老头拉她坐下:“得了吧,天天炫耀四丫头,快吃饭吧。”
周翠芬扭了扭身子,甩掉老汉的手,不过还是给了老头脸面,坐下吃饭了。
这饭是她大闺女做的,柳大姐瞧爹娘坐下吃饭了,弱弱地说了声,挎了个空篮子回去了。
周翠芬看着模样懦弱的大女儿又是一肚子气,“瞧瞧她这小可怜样子,一点也不大气,哪能有出息,像她小妹,以前也是不成,可是豁出去怼了宋家老太太,这日子不就起来了。”
柳老头没吭声,老太太骂闺女是习惯了,今儿捧着四丫头才是稀奇事儿,他掏出一把卷纸烟出来抽,屋子顿时云雾缭绕。
柳老头皱着眉,暗叹这纸烟就是没老烟劲道,不过这是村里人因为他家四丫头出息,孝敬他的。
老头抽着抽着,也就忽略了那点不舒坦。
方出门的柳大姐听见了爹娘的怒骂,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权当没听见,挎着空篮子就回家。
隔壁的王大娘瞅见她,和她打了个招呼,柳大姐怯怯地“嗯”了声。
王大娘叹了口气。
“隔壁这家真是作孽,好好的闺女,活生生养成了兔子。”
“娘,兔子都比她胆大呢,咱们这一条巷子多少年的邻居了,这柳姐姐也是打小和咱们一块耍大的,愣是连声招呼都打不利索,小宝都比她嘴甜。”
王大娘嗔了儿媳一眼:“这也不能怪她,小宝有你教着,可你看隔壁教她什么了。”
“那是。”这媳妇回想起小时候,隔壁柳姐姐一群妹子是真惨,日日喂鸡割猪草拌猪食,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整日没个停歇儿。
隔壁老太太看不惯闺女闲着,爱找茬,就是门缝里落了一根头发,都能骂骂咧咧上一天。
王大娘家和这老太太当邻居,是十年如一日地听她摔摔打打。
偏生这闺女嫁了人,也还是亲着娘家,争先恐后地讨好老太太,王大娘也是纳闷不已。
这周老太太行事也是越发离谱,今年竟然鼓动女儿女婿要去下溪村柳满田家抢闺女,亏她干的出来!
幸而老天有眼没让这老太太得逞。
幺妹顺利去上大学,周老太太灰溜溜地回村子里。
因着这事儿,村支书上她家骂了她一顿,把周老太太闹了个没脸。
可是好景不长,人家闺女出息了,周老太太又抖起来了。
小媳妇愤懑地看向隔壁,“老天真不开眼,偏生让她闺女出息了,瞧她张狂的,谁去求她一句,她都应承,收了满满一屋子礼,娘,我真不服。”
她倒是没有什么盼着柳暄红她们姐妹不出息的坏心思,纯粹是看不惯周翠芬。
俩家对着门儿,柳大媳妇家小宝难免碰撞过周老太太,有一回小孩子跑的快,擦了老太太一下,她没跌了,但是却上纲上线,把小宝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踢了一脚。
孩子吓得哇哇乱哭,额头磕到了门口的石墩子,眉毛旁至今还留着道疤!
这事儿过了两年了,柳大媳妇至今还恨着周翠芬。
小孩子不过是爱跑动了,至于下那么狠手嘛。
虽然小宝现在没事,可是她瞧着自家孩子,上学比别的孩子识字差,保不准就是那天踢坏了哪里,或者磕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