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对于这种情形，他们如今也都习惯了，今日买不到甜瓜，那便明日早些过来排队便是。

    林立文拿笔将今日所售卖的甜瓜得来的银钱对账完毕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冬日种植出这批甜瓜可是费了林立文不小的心力。便是有农学里的那些学子们帮忙，其实也并不容易。

    故甜瓜售价昂贵些，也是应该的。

    而这段时日，这些学子们在学堂里也辛苦了，便是还没到满半年发薪酬的时候，林立文也早就想好了，于年前放假时，给大家发一笔奖金。

    除了每人都有的奖金外，还有几个表现较为出众的学子，林立文也打算额外再多发一笔。

    庄子里那些佃户们今年也辛苦了一年，每家也要发些……

    除了嘉赏银钱外，别的福利林立文也准备发一些。

    时下物品上的嘉赏多以布匹，粮食为主，讲究的便是一个实用性。

    “唔，粮食可以给大家发一些……”不过布匹这一选项被林立文拿笔划掉了，然后他脑海中浮现了梨子这种水果。

    甜瓜成功种植出来后，农学班的学子们也只在前些日子得一小块，品尝了一下味道。

    这也不是林立文对那些学子们抠门了，实在是甜瓜价格高昂，售卖上更是属于供不应求。而对于能进农学班的人来讲，别管有些人是不是背后势力派来的，其家境也很难谈得上有多好。

    所以林立文与其给他们发甜瓜，还不如给大家发更实际的银钱与物品。

    而且普通老百姓也不是说冬日里就没有别的水果食用了，比如说梨子，便是时下京中老百姓冬日里最为常食用的水果。

    只是时人对梨的食用方法，有点独特。

    如永兴帝喜爱的烧梨是一种，然后还有一种便是蒸梨。（注2）

    蒸梨就是把一整个梨子直接蒸熟再食用，反倒是新鲜的梨子，他们却是鲜少这般去食用。

    说实话，这种食用方式并不是很对林立文的胃口。

    不过也别管时下人是喜爱如何吃梨的，反正梨子易得，价格也是林立文能接受的，他便将拿笔将梨子添置在了福利里。

    “刚进兜里的银钱，一下子便花出去了不少……”将要发放出去的各项奖赏银钱和福利数目初步确定后，林立文再瞧着合计在一块的总金额，忍不住叹气道。

    但即便是所需银钱再多，这笔嘉赏林立文还是要给，所以还是得想法子使田庄增加多收入才行。

    有道是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回来的。

    梨子这种水果，因着它在冬日里食用甚为舒坦。受众范围更是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较为喜欢。所以梨树便成为了时下为数不多的，老百姓们比较爱种植的一种果树了。

    因此即便是眼下已经进入了初冬，京中一些商铺里还是能轻易的购置到不少梨子。

    将梨子购置回来后，林立文将其分成了两批。

    一批充作福利直接就发放给大家，并且他还吩咐食堂，若是学子们有需要，可与每日中午这顿，统一帮大家蒸一次梨。

    林立文虽不爱时人吃梨的方式，但他还是能理解和尊重大家的喜好。

    至于剩下的这一批梨，林立文用竹筐装好，将其放置在了已经开始飘雪了的室外……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很快便进入了腊月。

    时下学堂一般都是在小年前两日开始放假，京城这边小年过的腊月二十三，于是林立文便让农学和识字班在腊月二十这一日放假。

    放假前一日，林立文将一早就制定好的奖金和福利也一并发给了大家。

    到了此时，众人才知晓自己上个学，竟然还有嘉赏可拿。特别是嘉奖的金额还不算少，顿时一个个的喜出望外。

    考虑到除了银钱，还有粮食等福利发放，林立文还安排庄田里的一些佃户们驾着牛车，送这些学子们去到京郊的官道上。

    虽没有将这些学子们直接送至家中，但也使得大家轻省了许多。

    毕竟到了京郊官道后，路况好走了些不说，学子们想要寻一些过路的牛车搭上一程，也不是件难事了。

    等到这些学子们归家，家人瞧见他们拿了许多银钱和物品归来，也很是大吃一惊。毕竟他们是去上学的，从来只有学子给夫子拜师礼的，又何曾见过夫子给学子们发钱又发物品的。

    便是林大郎一早有言，学满半年后可给薪资，可眼下也才五个多月。便是要给，那不也得年后才有。

    “怎能收下呢？你这也太不知事了……”一老者便这般念道。

    被数落的学子便站在那里，神情颇为不安的对家中长辈解释道：“夫子给整个学堂的学子们都发了……”

    “大郎厚道啊！”老者听闻后，心中其实也很是高兴的。虽银钱和粮食等物收的心虚，可奈何家中确实需要。

    “爷，您瞧，都是上好的粮食呢！”见着老者不再数落自己，学子脸上便又扬起了欢快的笑容。

    “这般好的粮食，想来定是大郎庄子里所种……不过这是何物？”老者指着另外一个竹筐里装着的东西问道：“是梨吗？可这梨怎是黑色的？”

    而提起这一筐梨，学子便兴奋了起来：“爷，这可是好物！是夫子教授我们的另一种食梨法！”

    老者：“……”

    若不是此物是林大郎赠送的，老者其实更想说的是，这怕不是一些坏了的梨吧？

    第130章 冻梨

    学子自是忙与自家长辈言道，此梨乃是冻梨。口感清爽香甜，汁水丰盈，比之往日食用的蒸梨和烧梨，更为味美。

    老者听着他这般的夸赞，再瞧着那篮子里黑漆漆的，好似坏了一般的梨子，神情间却是半信半疑。

    家中其他人也是这般，其实并不大相信的这黑乎乎的梨子能有多味美。再说了，梨子的味道他们食用得还少么？再是如何味美的，它也不过是一个梨子！

    于是学子只好拿起一个冻梨，当场食用给家人看。冻梨早些时候便做出来了，林立文还在食堂里给众学子们发放过几次。因此冻梨的食用方法和味道，学子自是早就品尝过了。

    冻梨放在温暖的室内，已经有一会时间了。虽摸着里面还是硬芯，但外面却已经有了些许化冻的迹象。

    喜食冻梨偏冰沙这种口感的，此时食用味道最佳。

    学子一口咬下去，冰冷清甜的口感使得他享受得眼睛都半眯了起来：“唔，甚是味美啊！”

    不得不说，老者被他这副享受的表情给吸引住了。不知不觉中，老者也从框中拿了一个冻梨放置到了嘴边。待到老者一口咬下去，立刻便被冰的忍不住“嘶”了一声。

    家中其余人忙询问，却见着老者明明一副牙都要被冰掉了的表情，却仍旧拿着个冻梨放嘴边啃食时，顿时便也都知晓了，这冻梨想来口味极佳！

    随即，家中其余人便都拿了一个冻梨品尝了起来。这一食用，大家便都爱上了这冻梨的味道。尤其是喜食汁水丰盈些的，当冻梨食用到后面时，里面的梨肉化冻，那冰冰凉的清甜梨水一入喉，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起来！

    很快学子拿回来的这一筐冻梨，竟就这么被大家分食完了。

    瞧着冻梨没了，老者口中便连连叹道：“唉，不该贪嘴，全都食用完的……”

    家中其余人闻言，也皆露悔意。

    “爷，莫要舍不得。夫子将这冻梨的制作法子已经教授给我们了，若是喜欢食用的话，咱们自己在家便可做。”学子笑道。

    老者震惊，忙问道：“当真？”

    “自是真的。”学子答道。

    老者便赶忙道：“快，把家中的那些梨都拿来……”

    很快这些学子们便带着家里人，将冻梨制作了出来。

    自己制作出来的冻梨也一样的甘甜味美，再躺在火炕上，人正处于上火热气时，捧着一颗外表虽黑不溜秋的冻梨啃食，简直快活似神仙！

    这些人还不止是自家食用，更是拿出了冻梨用以招待亲朋好友。

    因为梨子在时下，是属于平价水果。

    百姓们食用得起，也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自家儿郎们进了林大郎开办的农学班，本就格外受人注意。待到他们从学堂放假归家过年这期间，家中往来者更是众多，都是来问一些在学堂里学了些什么之类的话。

    这时说的再多，也不如拿出一盘冻梨，言道这是自家二郎们与那位林大郎学来的新奇食梨法。

    去过这些学子们家中，并且品尝了冻梨的口感后，那些亲朋好友们不用说，自也是喜爱上了这种食梨法。

    而林立文农学的创办，本就是想要借助更多的人能更好的把技艺传授出去。因而这些学子们受林立文的影响，在所学技艺上也未曾藏私。

    待到学子们还毫无保留的将制作冻梨的法子告知出来，便立刻赢得了亲朋好友们的连连夸赞。

    于是他们回去后，有梨的拿着自家存储的梨子开始制作冻梨。家中无梨的，便跑去外面购买。

    普通老百姓们食用不起稀罕的甜瓜，可便宜的梨子还是食用得起的。于是京城百姓家中便迅速的刮起了食用冻梨的潮流。

    京中官大人这边，家中摆放水果的碟子上，也多了一旁黑不溜秋的冻梨。

    说起来，刚看到冻梨时，他们是极为嫌弃的。

    不过食用后，很快便也真香了。

    “如今食着冻梨，方才知晓梨子原来是这般的好物。尤其是摸着变软了后，撕开一点外皮，再吸着里面的梨汁……竟是毫不逊色与夏日里的冰镇寒瓜！”

    “我倒觉得，在冻梨摸着只带一点点软时便食用，味道更佳。”

    “你那般吃法，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牙！还是我这般的食用最为舒适……”

    时下大家吃梨不喜生吃，而喜欢蒸熟或者是烤熟，为着的是梨肉变软后，里面的梨汁变得更为丰盈和甘甜。但随着地火和火炕的出现，干燥热气的屋内，其实大家渐渐的更为喜欢清凉一些的口感了。

    就好比前些日子众人抢购甜瓜一般。

    除了冬日里的甜瓜稀罕难得外，也是因为众人的口味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如今这些人不仅喜爱上了食用冻梨，更是为着冻梨如何食用更为味美而开始争执了起来。

    但不论支持哪种食用冻梨的方法，大家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不愧是林大郎，甚是会吃！”

    便是永兴帝，过去烧梨的忠实爱好者，如今也有了弃烧梨而选冻梨的倾向了。

    作为皇帝，永兴帝食用冻梨便更为精细些。

    或是内侍们在冻梨尚未化冻时便将其切块，此时的冻梨果肉呈现出来的颜色，便是极为漂亮的白色。

    永兴帝拿上一块放入嘴里，冰冰沙沙的口感，极为舒适。

    又或是待到冻梨化冻，内侍们撕开最上面的一层外皮，拿银勺挖出里面软化成汁水的果肉。

    “当真是沁人心脾啊！”清凉甘甜的汁水一入喉，永兴帝忍不住赞道。

    永兴帝吃着甚为喜爱，自也如之前的甜瓜一般，给太后和后宫中的嫔妃皇子皇女们嘉赏了好些。

    “有商者下乡来收购梨了！有商者下乡来收购梨了……”紧邻京城的一县城某乡村，一汉子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道。

    随着冻梨格外的受欢迎，便使得京中梨子快速脱销。在京城本地梨子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态后，一些商者便把目光放到了别处。

    首选自是紧邻京城的一些县城。

    而梨子作为时下众人最常食用的水果，好些老百姓因着运输极为不便，去县城一趟往往就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进城还需要缴纳落地稅，售价又太低，便也不愿意摘去卖钱。

    所以百姓们种归种，但更多的还是留作自家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