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英明的忙碌有些挼不清头绪,他都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忙?
自从接手东华帝国之后,大小事务纷至涌进他的案头,日理万机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工作效率,短短一周之内,除了遭到系统警告或强制下线之余,他几乎就在魔道里做家了。
好在机制功能健全的部门有各方面专管的人才,也为他分担了不小的工作量,但孔英明起初想要大刀阔斧的改良机构组成,到了此时方知,这方面既无从下手,更缺乏精力和时间来运作。
以亿计的玩家当量,要有效管束,分派出各条战线的任务,专事采集物资的、用于战斗职业军团的、新加入玩家势力的整束安置、纯生活职业的器件打造、各种新发明新创造……事无巨细,都要孔英明进行统筹安排,可绝非驾重就轻、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他也不是具有统筹策划能力的领袖人格,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令出法随、如臂使手如手使指,孔英明想都不敢想,整天一堆纷繁的事务堆积如山,等着他确认。当然他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这回事他真心不专业!他迫切需要一名军师类的人才。
类似古代的师爷、现代的秘书类似的助理,处理文案,捊清事务的优先级,这个人选呼之欲出,正是当初的老大,战圣盟帮派的创建者天煞孤魂。
得孔英明的荫庇,民乱之时天煞孤魂整个家族,包括他的大量亲友均得以保全,未曾遭受流离之苦。但魔道开服伊始便追随辅佐他的孔明先生,如今已变成他的恩主,两人的从属关系自然而然发生了倒置,堪称世事难料。
有了天煞孤魂的忠心辅佐,加上春怀楼的帮扶,已达超神级的利器、何方静、刀客春秋亦时常作出意见上的提点,这个摇摇欲坠即将崩塌的摊子,总算是扶稳了。
所以他的下一步计划理所当然,更是与春怀楼经过多次商榷,早有预谋的构架布局,尽可能地将分布在魔道世界的玩家收编过来,继而于现实中开展各类集会。
人只要来了,那么一切好商量,拖家带口就更好,物资端敞开了供应,劳务就业、商业运作、贸易流通,春怀楼的领地里什么都有,大量的就业岗位,就等着民众涌入来填补缺口。
他们的初步设想,是打造一个国中之国,东国不是地域广袤吗?不是民众流散寄居各地吗?春怀楼的领土面积,也才占到整个东国不足八分之一的体量,但是没关系,只要人来了,那一切资源也都跟着来了。而且无须担心人口过多造成粮食危机,八分之一的东国领土面积,也要相当于两个法国!
只要民众生态链打造完善,且与周边邻国进行贸易联合,航运、海运体系加强基建力量,就能逐步远渡重洋,与美欧各大强国发生交易流通,互通有无,至于亚洲本土,有东国这座巨擎,多少年前就或殖民或奴役,消灭了所有可能出现强国的萌芽。
当年的举措是极端的,只要有点儿高科技含量的小国,不曾出现一个例外,无不遭到过东国的有力征讨,所谓大国风范,可不是纸上谈兵的随口说说而已,那是包括营商、科技、武装、民生全面强大,堪称天威浩荡。
纵然东国树大招风,被天使当铺见缝插针地植入无数棋子,就此把整个国度搞到崩溃的边缘,民众遭逢流离失所的乱世,给了洲境内数十个国度漫长的喘息之机,但对这座巍巍古国的敬畏,却久已有之,洲境之中绝无他国敢予乘机进犯。春怀楼的管控手段纵然再温和十倍,也不曾试图解除对小国的殖民,这已是立国之本,贯彻在血脉中的辉煌记忆。
如此规模转移人口的举措,万万捂不住盖子,走漏风声几乎是毫不意外的,且魔道毕竟只是个虚拟网游,几乎全民玩魔道,说来玩家当量惊人,也绝对不可能个个热衷游戏,关乎到国计民生的事项,有主见的人可不在少数。
对此春怀楼的看法是听之任之的,全凭玩家的独立意志,绝不强勉。要说不管不顾肯定不准确,曲线救国当然要走迂回路线,既以集会的形式拉拢人心,规模就是可控的,可大可小,只要春怀楼自有的营盘打理得清晰明朗,各项施政方略营建合理而妥当,就不怕亦玩家亦民众的东国人士不归心。
这番操作,各项阴谋是普遍可见的,处于民间的演讲煽动性言论也罢,风风火火的各类民权运动也好,都阻止不了孔英明的策划步骤,春怀楼甚至被民权人士构成的团体联盟邀请过去,在一处广阔的露天地带,开了个松散的记者发布会。
这些自称民权代表的团体,也是乌烟瘴气,乌泱泱一片,各个阶层民众都有,甚至有军方大员置身其中,超过过十万民众的会场上人声鼎沸,喜庆的气氛漫延始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合计的,请出了二十多位德高望重的文化界人士,跟春怀楼这个手握大权的区长对峙。
他们有写的,有编剧本的,有曲艺声乐界的,还有几位体育界的前朝大员,当然无一例外,都是文化层面的一方大佬,著作等身什么的更无须置喙,他们提出的问题即尖刻又很是多样化,但无外乎精神复兴、自由民主、重拾辉煌、复苏国际地位等言辞。
“你能给我们老百姓带来什么?”
“你对东国的未来是什么样的设想?”
“东国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民主自由、团结和谐的社会面貌?”
……
一大堆纷乱的话语,随着闪光灯的明灭,被全国各地涌来的记者长枪短炮,拍下了无数张照片,引起了一阵接一阵的嘲笑和戏弄。其实媒体这一块散架得相当快,这也刚刚开始有以复苏。
春怀楼也疲于应对,这分明不是回答一句两句就有个了局的事,只好等到喧嚷声稍显零散之后,才道:“我能让你们吃得饱,而且吃得好,在当前以至于未来很多年里,我们都将加入这个国家的基础建设中去,人人有责!这才是当前的要务,也是我唯一可以作出承诺的。”
果然就有不和谐的声音,那是来自一名文艺巨匠,能书会画,于前朝艺术界地位崇高,据说受万民拥戴的艺术家。
“你承诺的内容,相信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今天,昨天,包括前天,一日三餐都吃得很饱,所以要谢谢你说的这番高屋建瓴的套话,但我不相信你,我认为这样的废话对你的帮助不大。”
他语声一落,下面群体欢呼,气氛热烈之极。
好一会儿后,大家终于意识到,上面那个位高权重的区长还未曾回话,哄然一片的语声逐渐零落下来,直到悄然无声。
春怀楼微笑道:“正因为你每天都吃得很饱,所以你的嗓门还能这么大。你不需要我的援助,更不需要我支持你的生态延续,你在生活中就能找到你自己的位置。而我断定,这个国度还有需要我的人,他们可能刚刚解决了温饱,可能还在努力寻觅生机,可能在某个政权高压下艰难求存。”
“而我可以提供给他们基本的生活所需,我能提供就业,改善他们的营商环境,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就从需要这个层面出发,他们需要我,正如我同样需要他们,我向来认为,人是最重要也最珍贵的稀缺资源,有人愿意跟我并肩作战,共同营建最终的理想家园,那也是我最大的理想。”
“人们如果不愿意或者不需要我,那么我这个理想中的家园必然存在严重缺失,因为我的能力有限,我能做到的事情更是狭隘而卑微,正如我们人类有限的生命,和置身乱世无从掌控的人生。伟大也好,光辉也好,百年之后,我们终将走向灭亡。但我确信这个层面是可以无限的,那就是生而为人的希望,是我们可以营造健壮、和谐、有序地延续传承下去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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